阜阳野生动物园多只动物非正常死亡事件(2024年5月曝光的事件)

2024年5月，阜阳野生动物园被曝光大量动物非正常死亡、存活动物生存条件恶劣。从2019年至2023年，阜阳野生动物园累计死亡20只东北虎、2只非洲狮、3头长颈鹿等珍贵野生动物。此外，园区内存活的16只东北虎以及非洲狮、长颈鹿等动物生存状态堪忧，其中一只黑熊因常年身处狭小空间已四肢瘫痪。

据调查，该动物园运营方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在未取得人工繁殖资质的情况下，多年来都在非法展示展演、人工繁殖东北虎。因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及经营权纠纷的影响，大量野生动物由此死亡。2024年5月13日，阜阳野生动物园发布公告，表示园区部分场馆因天气炎热升级改造临时闭园至5月16日，同时表示动物的死亡为病死，并非人为因素。8月5日，阜阳市颍东区林业局对涉事企业处以没收违法所得67万余元、罚款1139万元的行政处罚。

事件背景

阜阳野生动物园

阜阳野生动物园是一家民营动物园，运营方为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七彩公司）。该公司成立于2018年2月，由阜阳市紫青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全资持股。2018年5月，阜阳野生动物园进行施工图设计，准备施工招标。同年11月，动物园迎来首批入园动物12头长颈鹿。2021年5月1日，动物园试营业。阜阳野生动物园属于阜阳市颍东区政府重点招商引资项目“五彩东·印象田园”的一部分，总用地1200余亩，设有食草动物区、猛兽放养区、小熊猫岛等。游客可在此骑大象、马、骆驼等，还可以欣赏海狮等动物表演。

在中国，老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的旗舰物种，根据规定，驯养繁殖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要报林业部审批，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则由省级林业行政主管部门审批。2018年9月11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对七彩公司做出不予许可的决定，理由是“不具备人工繁育东北虎、亚洲象和孟加拉虎相应的场所和设施条件”。

动物园老板为失信被执行人

阜阳野生动物园关联公司，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2月，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为潘志超。5月13日，阜阳市紫青农业科技Inc.及潘志超同时被列为被执行人，执行标的977.5万元。潘志超名下存在4条被执行人信息，被执行总金额超1266万元。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阜阳市紫青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均已被列为失信惩戒对象。

此外，因一起拖欠60万元工程款及利息的案件，潘志超于2024年1月15日被阜阳市颍东区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4月28日被发出限制消费令、4月30日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具体情形为：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

经营权纠纷

2018年2月，阜阳紫青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与上海知润旅游投资有限公司等签订《合伙投资协议》，建设阜阳野生动物园项目，并成立七彩公司来运营。紫青公司负责园林绿化、动物笼舍等，占总股本的55%。知润公司负责投资所有展出观赏及表演动物等，占总股本的45%。同年4月，七彩公司与曾长期和上海野生动物园合作的阜阳腾飞驯化展演有限责任公司签署合同，腾飞公司将33只东北虎、5只非洲狮、11只亚洲黑熊、3只骆驼等动物以总价254.3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七彩公司。知润公司和腾飞公司法人同为李良华。

根据李良华的说法，2019年4月，腾飞公司从上海市运25只老虎到阜阳市时，发现动物园已停建。同年12月，紫青公司与知润公司，以及新成立的七彩公司在阜阳签订了一份协议，知润公司退出，由阜阳紫青公司独立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之后，李良华反悔请求法院判退出无效，知润和七彩、紫青因此产生冲突，且七彩方认为李不再是股东，因此属于腾飞公司的动物应该迁出动物园，还多次发催告函要求动物撤离。

2020年8月，七彩公司又与腾飞公司签订《动物租赁合同》，腾飞公司将价值约360万元野生动物提供给七彩公司用于经营展演，每年租金160万元，合作期限为3年。

2021年5月1日，阜阳野生动物园试营业。当天，七彩公司与腾飞公司又因动物使用问题发生争执，腾飞公司拒绝将老虎等野生动物从笼中放出供游客展演。双方在颍东区林业局、辖区派出所民警的调解见证下，重新签订《动物租赁协议》，一年租金300万元，但在付款方式上再次发生分歧。最后园方工作人员强行打开食肉目的笼子，将它们放归各自固定的展演区，双方的矛盾也因此进一步激化。

关于园内野生动物的死亡，李良华称，因为动物园的经营权纠纷，导致园方停发员工工资，并把自己精心培养的技术骨干全部赶走，动物园停水断电，导致野生动物要么饥渴死亡，要么是体弱多病，寿命减短。七彩公司法人代表潘志超对李良华的说法予以否认，他表示腾飞公司已同动物园没有任何关系，属于“恶意霸占”阜阳野生动物园。为此，七彩公司曾在2019年向腾飞公司多次发出“催告函”，要求腾飞公司在15日内将所有动物搬离园区。

事件经过

2024年，有媒体调查发现，阜阳野生动物园在未取得人工繁殖许可证的情况下，违法展示展演、人工繁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北虎。因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及经营权纠纷的影响，大量野生动物由此死亡。从2019年10月至2023年3月，动物园共死了10只东北虎；2020年6月至2023年8月，共出生小虎11只，存活仅一只；2021年5月和2023年8月，共有2只非洲狮死亡；2019年死亡1头成年长颈鹿，2023年出生的2头长颈鹿也已死亡；还有猕猴等小体动物也有不同数量的死亡。这些死亡的野生动物属腾飞公司所有。

截至2024年5月10日，死亡的野生动物幼崽的尸体仍存放于冰柜中，而成年东北虎、非洲狮、长颈鹿、亚洲黑熊等动物的尸体，则堆放于一个约10平米的冷藏室，等待处理。园区内存活着的16只东北虎以及非洲狮、长颈鹿、黑熊等动物，长期被关在运输铁笼中，空间狭小，生存状态堪忧。其中一只黑熊因常年在狭小空间不能活动而导致四肢瘫痪。

事件处置

2024年4月15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发布公告称，发现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旗下的动物园驯养繁育野生东北虎，但并不具备人工繁育东北虎的场所和设备设施等条件，且未取得人工繁育许可证、特许经营许可证等资质，造成十多只野生东北虎非正常原因死亡，仍在园内生存的东北虎因各种原因生命岌岌可危。为此，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决定面向全国环保社会组织征集本案的环境民事公益诉讼原告。

2024年5月13日上午，阜阳野生动物园发布《临时闭园公告》称，“由于天气炎热，园区部分场馆进行升级改造，13日开始闭园三天，16日正常营业，已经购票的游客建议修改出行日期。”

2024年5月13日，阜阳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发布通报，对此事，阜阳市委、市政府决定成立由市委、市政府负责同志牵头，市纪委监委、市委政法委、市林业局、市公安局和颍东区政府组成的调查组，对涉野生动物死亡一事进行全面调查，后续调查和处置情况将及时向社会公布。

2024年8月5日，阜阳野生动物园经营企业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因涉嫌非法展演（利用）和非法繁育虎等国家重点野生动物，被阜阳市颍东区林业局处以没收违法所得67万余元、罚款1139万元的行政处罚。

事件回应

阜阳野生动物园

2024年5月13日，阜阳野生动物园回应称，除了病死的动物，其他的都很胖。病死并非人为因素，人也会生老病死。因为园方需要盈利，如果动物死掉对园方影响很大，所以会照顾好他们。

2024年5月14日，阜阳野生动物园一工作人员称，园内动物死亡开始于2019年，最近一次发生老虎死亡事件则是在2023年，每次园区发生动物死亡事件后，他们都会向林业局上报，但之后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法律解读

北京市义派律师事务所公益法律中心执行主任李恩泽指出，人工驯养、繁殖的野生动物出现死亡事件，在实务中很难被定性，一旦被饲养人认定为老死、病死等自然原因死亡，就很难追责，除非有证据证明动物被长期虐待，比如连续的监控视频证明不给动物投喂或暴力殴打等。只有掌握相关证据，公益组织才可以提起公益诉讼，民众有相关线索也可向主管的林业局或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投诉。李恩泽表示，人工繁育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目的是保护野生动物，所以在繁殖利用过程中应该逐步被放归自然，这样才有利于生物多样性。但很多人工繁殖野生动物项目都是以营利为目的，是否放归自然全凭主导者的个人意愿，这个现象亟待改变。

《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人工繁育野生动物应根据野生动物习性，确保其具有必要的活动空间和生息繁衍、卫生健康条件，具备与其繁育目的、种类、发展规模相适应的场所、设施、技术，符合有关技术标准和防疫要求，不得虐待野生动物。据此，李恩泽认为，如果阜阳野生动物园长期将国家一级野生动物关在牢笼中，没有给予必要的活动空间，则属于虐待行为，已涉嫌违法。已经造成大量的东北虎、非洲狮等野生动物死亡，需要进一步调查，追究肇事者的责任。

事件评价

阜阳野生动物园东北虎之死，敲响了动物保护的警钟。目前，国内不少动物园的管理者往往缺乏动物福利保护意识，仅把野生动物当作赚钱盈利的工具，比如训练动物从事违背良心其天性的娱乐表演活动，允许游客付费与动物近距离合影、触摸和把玩野生动物等。长此以往，动物很容易出现生理、心理和行为方面的问题，使动物遭受痛苦和虐待。阜阳野生动物园并不是个案，国内的野生动物园或多或少都面临着各类管理上的问题，而保障动物福利应当成为野生动物园各项管理工作的重中之重。（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科学家孙全辉评）